提起影视剧中的“观世音菩萨”,可能每个人脑海中都有一个印象比较深刻的形象,但80年代央视版《西游记》中左大玢饰演的“观世音菩萨”基本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她在剧中庄重的举止、甜美的微笑都与中国人心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非常吻合,甚至后来许多地方直接以她在《西游记》中的形象设计观音菩萨塑像。
左大玢扮演的观音
左大玢1943年出生于河南荥阳,她的父亲左宗濂早年毕业于湖南大学,解放前曾担任过程潜的秘书,她的母亲郑福秋是一名湘剧演员,在上世纪30年被列为湘剧四大名旦之一,为百代唱片公司录制了多张戏剧唱片。
母亲是湘剧名家,左大玢想学戏,却遭母亲反对
1953年左大玢跟随父母在长沙定居时,湖南湘剧团在当地的木楠园开办了附设小演员训练班,有一天左大玢跟随母亲到木楠园办事时,看到一群少男少女正穿着整齐统一的服装,在草坪里练功,刚满10岁的左大玢瞬间被吸引了,她告诉母亲:“你去办你的事,我就在呆在这里看热闹”。母亲走后,左大玢一边看,一边模仿着小演员们练功的动作,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木楠园大管家谭君实看到,他心想“这可是一个唱湘剧的好苗子啊”,于是便上前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想不想跟她们一样学唱戏?”左大玢回答道:“我叫高妹子,我想学唱戏,就怕妈妈不同意!”谭君实说:“只要你喜欢就行,你妈妈的工作由我来做”。
果不其然,母亲办完事准备带左大玢回家时,谭君实上前与其沟通让左大玢学戏的想法,母亲坚决不同意,她说旧社会唱戏都是因为家里穷,学戏的过程非常辛苦,不想让女儿遭那份罪。
童年时期的左大玢
第二年8月,湘剧小演员训练班开始招收第二批学员,此时母亲正好在外地演出,左大玢便怀着既紧张又激动的心情独自到木楠园报了名。几天后母亲回到家中后,得知左大玢到培训班报名的事后,非常生气地训斥到:“虽然你有点唱戏的天赋,但现在有条件读书了,将来当个医生多好,为什么要做一个浪迹天涯的唱戏艺人呢?旧社会的艺人被人瞧不起,你知道么?”
左大玢反驳说:“你也是唱戏的,为什么不让我唱?”
“正因为我是唱戏的,所以我才知道这一行的艰辛!”
母女二人争论不休,谁都没有妥协的意思。
母亲见左大玢的态度坚决,最后心平气和地说:“那你唱一段,我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谁知左大玢张口便唱,从唱腔到动作都有模有样。
母亲看完后惊讶地问:“谁教你的?”
左大玢回答道:“都是跟你学的,你每天练功我在旁边看!”
母亲这下彻底没招了,说:“只要你自己能考上,我就支持”!
当月月底,培训班举行了考试,评委组由十几名湘剧名家组成,经过层层筛选,左大玢顺利通过考试,半个月后,培训班正式开课,左大玢每天勤学苦练,每次考试总是名列前茅。经过3年的严格训练,1957年8月,第二期湘剧小演员训练班全部结业,左大玢由于表现优异,被直接调入湖南湘剧团,正式开始了舞台演艺生涯。
因唱湘剧而近距离接触到毛主席
就在结业的前一年,田汉带着湘剧班的小演员们到北京给毛主席做汇报演出,左大玢也跟随演出队一同来到了怀仁堂,她和其他没有演出的小朋友们躲在幕布后面,第一次远远地见到了在台下看戏的毛主席,那种既兴奋又感动的心情很难用文字形容。
左大玢《生死牌》扮相
1959年,正式从艺两年的左大玢已经在湘剧界小有名气,湖南湘剧团接到通知,要到湖南省交际处表演《生死牌》,左大玢在戏中饰演主角王玉环。当时湖南省交际处一般都是接待重要领导的地方,既然要到这里演出,左大玢想到,一定是有什么重大活动。果不其然,演出当天,左大玢一登台,便看到了在观众席上坐的是毛主席,她的心情马上紧张起来,差点忘词,幸好左大玢已经已过许多大型演出的经验,经过迅速调整,她镇定地将整场演出顺利完成了下来。
戏后,左大玢正在后台卸妆,一位女同志走过来问到:“刚才台上的王玉环是你演的吧?毛主席看完,很喜欢你的表演,一会儿你陪毛主席跳一支舞吧。”听到要跟毛主席跳舞,左大玢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小声地说:“我不会跳舞”,女同志说:“那没关系,我找人教你一些简单的动作就行,很容易学的。”
很快,毛主席的警卫员小封来到左大玢跟前,说要教她跳舞,左大玢一边用心地学着,一边悄悄问小封:“刚才找我的那位女同志是谁?”小封回答到:“她叫侯波,是毛主席的专职摄影师。”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侯波来到左大玢和小封面前,问:“学会了么?”刚刚学了几步基本舞步的左大玢连忙点头。只见侯波拉着左大玢的手穿过人群来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面前,左大玢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心脏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原来自己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正是毛主席。毛主席看到紧张到不知所措的左大玢,笑着说道:“娃娃,跳舞不能一直站着,要动!这也是一种体育锻炼。”
左大玢见毛主席心情很好,自己也就稍微放松了一些,跟随毛主席的舞步跳了起来。毛主席边跳边与左大玢聊了起来,问了一些多大年纪,哪里人,在哪里学的戏等问题,左大玢全程没敢再抬一下头,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要踩到主席的脚,至于如何回答主席的提问,左大玢后来回忆起此事时,笑着说:“我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已经不记得当时如何回答了,虽然有一丝遗憾,但自己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到毛主席,还是非常荣幸的。”
毛主席接见戏曲演员
随后毛主席在接见《生死牌》全体演员时,见到饰演王玉环、黄女秀兰及义女邱萍的左大玢等三位演员时,问:“你们三个关系好不好?”三人齐声回答“好!”毛主席说:“三女抢板,都在为他人着想,舍己为人,非常了不起啊,你们一定要继续搞好关系,生活中互帮互助,以后的戏肯定能演的更好!”
同年,湘剧团到北京参加国庆10周年献礼演出期间,毛主席请十多名湘剧团的代表到中南海做客,左大玢等人还没走到毛主席的菊香书屋门口,就看到主席亲自站在门口迎接,他看到左大玢后,亲切地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已经算是老熟人了!”
以为毛主席念错了字,主席说:回去问问你爸爸
毛主席热爱家乡的戏曲,对湘剧情有独钟,所以每次回湖南,都要看湘剧并接见演员,作为毛主席的“老熟人”,左大玢每次都会被安排去给毛主席唱戏,或者聊天。有一次,毛主席为了缓解左大玢紧张的情绪,问她:“你姓左,那左宗棠是你什么人?”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左大玢不知所措,因为从小不是听母亲唱戏,就是自己学戏,从来没接触过历史知识,也没听说过“左宗棠”这个名字,她想了半天最后只好摇了摇头。
“左霖苍又是你什么人呢?”
“他是我伯伯。”
主席听完后,点点头说:“你伯伯左霖苍可是个有名的举人啊!”
主席又接着问:“那为什么又叫左大‘fēn’了呢?”
年轻时的左大玢
经过一两句简单的交谈,左大玢已经放松了下来,便用非常直接的口气说:“主席,我不是叫左大‘fēn’,那个字念”‘bīn’,你是主席,怎么还念白字眼?”
毛主席说:“什么?我念的‘fēn’念错了?我告诉你,这个字是两个音,一个念‘bīn’,另一个念‘fēn’,回去问问你爸爸,去看那个《大辞海》,别看那个《小辞海》,《小辞海》里面还没有。”
毛主席关心《辞海》的修订情况
毛主席一生读书广博,古今中外的哲学、经济、政治、军事、文学、历史、地理、自然科学、技术 科学、书法书籍、报纸杂志以及丛书工具书均有涉猎,其数量之多和涉猎领域之广让人叹为观止。
不仅如此,毛主席对《辞海》的修订工作也十分关心。1957年9月17日,毛主席在上海接见了舒新城先生,他是《辞海》的主编之一,他从1928年就开始主持《辞海》的编纂工作。
毛主席接见舒新城(右三)
舒新城向毛主席提出了编辑《大辞海》和《百科全书》的建议。毛主席听完后,表示自己对舒先生的想法极为赞成,并说:“ 你的建议很好,我们没有新的辞典,到现在还只能用老的《辞海》、《辞源》, 应写信给国务院。”
舒说: “ 我已经致信给人大常委会了。”
主席: “ 你应该在中华书局设立编辑部门负起责来, 先修《辞海》,再以此为基础, 把《百科全书》搞出来。”
舒先生听毛主席要让他挂帅, 马上表示有一丝为难,一则经费有限,同时人手也不够,二则自己已经64岁了,精力有限。”
毛主席风趣地问: “ 你有儿子吗? 自己干不动了, 儿子还可以继续么” , 然后当场指示一旁的时任中共上海市委书记柯庆施帮助舒新城先生解决具体问题。
1958年,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在上海成立,舒新城被任命为编辑所主任,1959年又在上海成立了辞海编辑委员会,舒新城依然任主任一职,修订《辞海》的巨大工程终于启动了。
如果没有舒新城和毛主席的这番谈话,《辞海》的修订工作或许还得推后几年。
左大玢想喝毛主席的茶,主席欣然答应
据不完全统计,毛主席一生读过的书约有13万余册,推荐和编拟过的书涉及上千种书籍,俨然已经把读书当成了一种生活态度和精神追求。
左大玢当时才十几岁,而且从小一直接触的是唱戏,知识面还不及毛主席的万分之一,当她回到家中后,跟父亲说:“主席把我的名字念成‘fēn’,他怎么还念白字眼?”
父亲左宗濂马上拿出大《辞海》,果然查到“玢”字有两个读音,“fēn”和“bīn”,父女二人恍然大悟,由衷地佩服,主席的知识可真是渊博啊。
还有一次,左大玢在跟毛主席闲聊时,看到主席的茶杯里,茶叶一根一根在水里立着,非常好看,她就好奇地问:“主席,你喝的是什么茶,怎么都在水里站着?”
主席说:“娃娃,这个茶叫毛尖,是一种非常好喝的茶。”
左大玢想都没想,嘴里就蹦出一句:“我有点渴,想喝您的茶。”
主席笑了笑:“喝吧,咱们同喝一杯茶。”
毛主席感冒了不肯吃药,卫士长求左大玢帮忙
毛主席有一次在长沙时得了感冒,卫士长李银桥把药拿到跟前后,他说什么也不肯吃,李银桥清楚主席的脾气,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当他正在着急的时候,看到了正在一旁的左大玢,于是便悄悄把左大玢叫的一旁,说:“小左,主席感冒了,交给你一个任务,想办法让主席把药吃了,但又不能惹他生气,能完成么?”
左大玢说:“我试试吧”,说完后搬了一张板凳,坐到毛主席跟前,微笑着说:“您得了那么重的感冒,为什么不吃药呢?”
毛主席放下手中的书,不以为然地说:“小毛病吃什么药,药这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扛一扛就过去了。”
左大玢故意激将主席说:“我看是你怕苦吧?吃药有什么可怕的,我吃给你看!”
主席一下笑了起来,说:“你吃?那好,那你吃吃看!”
左大玢说:“有个条件,我吃一粒,你也得吃一粒。”
主席笑着点了点头。
左大玢随即拿起一颗药丸放入口中,站在一旁的李银桥马上递过一杯水,她喝了一口,将药丸吞下后,马上将药递到毛主席跟前,说:“主席,该你吃了。”
左大玢看到毛主席仍然想拒绝吃药,于是便使出了“杀手锏”,像小朋友做游戏般说:“主席,君子一言,你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毛主席听完后哈哈大笑,说:“好好好,说话算数,我吃。”说完后,将左大玢递过来的药吞了下去,李银桥在一旁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左大玢:毛主席留下来的唯一纪念品,是我从主席手中“抢”来的
1963年的一天,毛主席又一次来到长沙,当天左大玢正好在外地演出《生死牌》剧目,毛主席看到接待的人群中没有左大玢,便问:“小左那里去了?”,负责接待的人回答说:“到外地演出了”。谁知第二天毛主席又问:“小左还没回来么?”
听到这里,大家意识到,不能再等左大玢演出完再回来了,马上连夜派专车到演出地将左大玢接了回来,毛主席见到左大玢后,非常高兴,两人在聊天过程中,左大玢为主席清唱了一段,主席听到左大玢唱戏的声音有点哑,便劝她要好好休息,保护好嗓子。
而左大玢则是看着正在抽烟的主席说:“主席,你要少抽点烟,烟抽多了不好”。
毛主席说:“习惯了,没事的。”
左大玢听到主席这么说,没再劝,而是直接抽走了毛主席手中的半支烟。
主席不仅没有生气,而且开怀大笑,说:“好,不抽了,不抽了。”
毛主席未抽完的半支烟
事实上,左大玢从毛主席手中抽走的半支烟并没有随手丢掉,而是珍藏了起来,这也毛主席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几十年后依然完好无损。
1976年9月9日,当听到广播中毛主席去世的消息时,左大玢看着她珍藏的毛主席没抽完的那半支烟,哭了好久……